苯:仑质

苯:仑质

而如今,昔日的仑质,也已不再是仑质


不要在红星村站下车,不要穿过街角的地下通道,不要走进十字路口西的第二个小巷,不要在第五栋楼后右拐,不要走进南面的小门,不要在这个两张长桌一点都不大的不大热闹的大排档恰好突发奇想的歇歇脚,这样,你就不会看见一个正在用铁签穿茄子的大排档摊主,然后认识这个叫做仑质的青年。

至今还没有回想起是怎么认识的仑质,但我最喜欢吃的是他的烧茄子。拿一个切成两半,横纵垂直划出网格,然后放在炭火上烤。我不懂烹饪,所以也不知道要烤成什么样子再拿出来,但是一旦拿出来,我就会用筷子沿着完整的茄子皮整个的翻过来,被切成网格状的皮质相互分离开来,然后撒上各种调料就可以吃了。这种吃法,许多年以后都没有见到,直到有一次用这样的方法吃过了芒果,除了想起了自己以前最爱这样吃烧茄子以外,还带发现了自己对芒果过敏。

从那以后也再也没有找到过能够这样处理的茄子,和能这样处理茄子的人了。

大概在十一岁以前,我就已经认识了仑质,能回忆起来的为数不多的片段,总是发生在夏天。上完作文课的我捉到了萤火虫,坐上公交车来到仑质老板的午夜大排档,这里午时开业,四时打烊,但我总是不会留到那么晚,十一岁的我还不会喝酒,我只吃茄子,吃完就走,仑质也知道我的习惯,作为这个鲜有人知的大排档里年纪最小的食客,各位老朋友总是很照顾我。食客中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即使算上仑质她也只是在这群人中仅比我大而已。每次去那里,她都会在那里,她的家应该就住在附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跟我说,所以我也只是安静的听着,久而久之,便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种姐姐的感觉,所以常常会去抓上一两只萤火虫送给她。

我曾问过仑质为什么要开这个冷清的大排档,但是他或许是觉得我还太小没有告诉我。我也曾听过大姐姐说仑质以前是复旦大学的学生,本来已经开始了硕博连读的学业,却中途退学来到了这里,而当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硕博连读。

在那个年纪的我,就和现在的我一样,有太多不懂的事情,直到最后我也没能马上明白,只记得大姐姐说有一个和仑质年龄相仿的女人突然来到了大排档,仑质除了做了她点的烤鳕鱼和炸土豆以外还做了一道从来没有做过的菜,看到这道菜之后,这位女士就一直有些异样,到最后没动几口就落荒而逃,而仑质大哥那天晚上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或许我错过了这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有一种想要再去找到仑质畅谈一番的冲动。但是,从那以后大排档就不再按时开放,有时间隔一两天,有时半个月不开,直到最后是什么时候终于没开了,那时的我却已经再也没有机会去知道了。

街道

带着这些遗憾,在七年后的又一个夏天,我又一次来到了红星村,却发现七年间街道巨大的变化已经让我无法找到当时那两张桌子摆放的位置。所以我花了十五天的时间漫无目的搜索,从省政府走到红星村,穿过红星村再绕过植物园,从植物园走到圭塘河,再沿着圭塘河回到省政府。

当然,幸运的是,仑质最终找到了我,当年的一个还住在附近的食客在跟仑质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一个一直在附近乱转的与当年的我相似的人,我才终于得以再次遇到仑质。

这一次,他带着一个应该已经成为他的妻子的女人,见面以后的他没有寒暄,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仑质这个名字作为十八岁的成年礼物赠予了我,我终于理解了仑质这个名字的真正意义。

而至于站在仑质身边的这个幸福女人,正是当年那个突然闯入大排档的那个人。

而如今,昔日的仑质,也已不再是仑质。

2016-08-18
仑质

BenzenPenxil wechat
Subscribe To My Blog By Scanning My Wechat Official Accou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