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窒息实验

第五年:窒息实验

时间,宛如风中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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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年八月的第二十一天。第一千四百六十一天。第五年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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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没有一丝好奇,只是必须了解。
站在这个怪人的家中,对着那张逻辑地图发着呆,但那些文字似乎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四周的光线也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变换着,从在一片恍惚之中重新获取焦点时,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身旁坐着一位短发女生,似乎刚刚吃完一份炸鸡,正在吮吸着手指。
这就是我所遇到的第一次跳帧。
只是一如往日稀松平常地做着某件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另一个时空,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若是两年前的我遇到这种事情,或许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但现在的我,只能感到无尽的苦痛。
因为第二次跳帧时,我正站在一座高楼的女儿墙边缘,向前一步,便是那万劫不复的深渊,没有给我阻止自己的机会,我又回到了出发时的地方。
我并不敢贸然确定这将意味着什么,但面对这不可理喻的现象,我必须了解它的规律。
紧接着的,是第三次跳帧。
那时,我正离开红星村里一个破旧的小屋,用钥匙锁上木门。转身离去之时,眼前站着的是另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手中拿着我从未见过的高中数学课本。倚靠在不知何处的天台门外翻看着,似乎等待着某人的到来。而我的手中,也不知何时被塞入了一串锁。
那是一串规格款式磨损程度以及锁定结构都完全不同的黄铜锁所串联而成的锁链,由一把巨大的钢质挂锁毫无意义的串联在天台铁门的门框外。
起初,一切都宛如梦境中的前行,这便是我的第一个假设。我决定忽略这些情景所带来的现实意义,忽略它们,否定它们存在的真实性,以便让我重回那一成不变的旧日生活之中。
那是暑期临近末尾之时,没有事先的短信联系,书桌上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了文汐的照片,那是我在三个月前偷偷拍下的,将其视作珍宝。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接起电话,却发现身处一辆不知开往何处的巴士,窗外那晚春特有的绵绵细雨伴随着阵阵闷热的微风穿过右侧半开的窗框,吹拂在拿着手机的右手手背,在那黏糊糊的颠簸中,身后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与手机听筒中文汐的声音,如同一颗子弹,射穿我的头颅。
“我们班,根本没有这个人。”
但无法理解的此情此景,却是如此真实的展现在我的面前,如果这仅仅只是南柯一梦,那么又如何分辨现实与它的界限,又应生活在何处?
无法理解,所以看不见未来。在这个梦境世界的尽头究竟有着什么?只是向着这个假设发起质问。
这便是我所经历的第四次跳帧。
他的语言没有始末,堆砌着华丽的辞藻,只是一味前进着。过去与未来在我的眼前同时展开,而现实在我的身边土崩瓦解,思想在我的脑中沉沦与浮现,我得到了整整几个世纪的时间,迷失在这短短的几帧之中,如同跳入世界的其它帧位,而时间,宛如风中一叶。
回到现实之中,我所面对的是另一种错位,是我所无法理解、无法认同的过去。若是行动需要理由作为前提,无论是在那虚无缥缈的梦境之中,还是这漫无止境的现实之中,我都无法找到。只是如同他的文章一般,一味前行着。
他是论坛上一位名为sead的用户。只是无意翻出多年前偶然得来的那台本属于重冈质子的笔记本电脑,便得到了这个论坛的管理员账户,只是,趁着八月末无端的浮热,思考着宇宙、意识、记忆、生命以及一切的命题,在如复一日的骂战中面对着这荧光屏打发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但我的行为究竟要以何种理由为前提呢?在这个逻辑的尽头,我对与存在与此处的东西一无所知。
随后便迎来了开学前的军训。
交过了不多不少的军训费,只是穿着军装继续挥霍着时间,些微不同的,便是充盈在此处的无意义的苦痛,以及只是漠视着一切,期待着这一切更快的结束的我,还有在我意料之外的,在我这并不漫长的人生进程中消失了三年的她。那一天,只是像往常一样,盘腿躬身,蜷缩在原地打盹,一个熟悉的名字,伴随着集合前的训斥在整个礼堂中回荡着,如同太阳升起,撕开漫天乌云,投射在不知哪家邻居午后的空调外机上,外机上站着我和她,那是遥远过去的八月,而对我她笑道:“没有回不去的过去。”
但那显然是不对的,在这个假设之下所不存在的可能性,却要作为仅有的选项供人把玩。这是不合理不自洽自相矛盾与丑陋的。尚不明晰这份感情,但却必须向前迈进,我对这条道路的尽头所侍之物没有丝毫的兴趣,只是注视着这个无法触及的目标,追逐着轮冉冉升起的炙红明日,向她证明我的假设,便是我的全部期望。
渡过第五次跳帧后,这个假设便失效了。
紧随其后的,是第六次跳帧。
坐在不知何处的麦当劳里,手中的瘟疫游戏刚刚失败,桌上的炸鸡薯条已经吃完。正准备起身与某人打个招呼,眼前的景象却不断变化,带我去向不再下坠的空间,一如八一九胜利之日与双十二独立班师,蜉蝣于枯木齐舞,皓月共黑虹一色,那不是,那是我之于世间万物,而愚者选择虚无。
而虚无的尽头,是她,与她的文章。
之后的半年内,没有任何的奇怪的事情发生,时间恢复了以往的单向性,不再向我展示我所无法承受的恶意。
直到这年的末尾,与初中同学们的元旦聚会。临时起意参加聚会的我,在下班高峰期跳上了一辆终点站与目的地相同的巴士。
而在此处她需要写上什么样的情节呢?翻看着那个已经管理了超过半年的论坛的我并没有这种疑问。她的文字从未尝试表达什么,没有逻辑,没有意义,只是一味的描述着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只是一味的向前,与重复着。
绕过了大半个长沙,在两小时的摇晃之后,车上只剩下了驾驶员、我与一位大叔。
“这么晚出来失去见女朋友吗?”大叔抓着扶手,在我对面的座位上坐下,企图缓解昏暗紫光灯下浑浊空气中那本不存在的尴尬气氛,虽然我并不领情。
就像她正在连载的这篇小说中的大多数人物一样,这位大叔只是一位无足轻重的路人角色而已,他的作用只在于推动时间的流动,以此带动这本流水账中的数据交换。但惠并未理睬这位大叔的处境,用视频聊天请求遮住了Chrome浏览器的大半边,随着惠所独有的那具有深刻嘲讽意味的语言习惯,只属于眼前这位大叔的尴尬气氛俨然成为定局。但惠的嘲讽对象并不是他,而是视频中那个已经成为便利店售货员的人。
那个傻子。那个在自己的房间里画满了逻辑注记图的傻子、疯子、呆子。
一个短信从屏幕的上方弹出,上面写着这个人的死讯。是文汐发来的,而日期,已是三个月后。
但,旋即之间,巴士与大叔都消失了,手机又回到了我的耳边,时间回到了傍晚,那一定是另一个秋天,下着不合时宜的小雨,走下台阶,踩着斑马线,耳中是我自己的声音,右侧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巴士撞上了前方的一辆小轿车,似乎只是追尾,而我与目的地的距离已所剩无几,便下车步行前往。
但眼前的场景却在不断表面化,如同琴弦,在驻点处干涉,形成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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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这场光影魔术的尽头。
而在那即将再次流逝的时间的尽头,在那名为未来的远方,又有着什么?
那正如她的文章一般。
我已明晰,但不理解,那是理解的荒原。
在那里,我早已一无所有,故无所畏惧。
所以,哪怕长路漫漫且布满荆棘,却唯有忍受这些苦痛,追逐那轮明日,向着虚无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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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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